哦吼

冲上云霄（三）

来了来了

  

  陵越的确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他足够体贴，每天早起准备早餐，时间足够的话还会为陵端准备一份便当。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他承担，偶尔还会去买一些小绿植回来装点家里，让原本空荡荡的小窝多了一点温馨。

  但被迫同居的陵端不这样觉得，陵越越是体贴他就越是不安。可是不论他和陵越说多少次都没有办法让他动摇，无奈之下他只能开始逃避。

  他总是特意将自己的工作时间和陵越的岔开来，陵越回来的晚他就出去的早，两个人硬生生地处成了不得拜的街坊。

  陵越早就察觉到了，但他和陵端本来就忙，陵端还故意避开他，就更加没机会和陵端谈一谈了。

  有的时候在航站楼能碰到陵端，但陵越刚想过去陵端就先跑开了，那边又在催，他只能看着陵端渐行渐远然后赶去登机。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和同事待在一起的多。

  陵越坐不住了，第一次主动跑去找紫胤调班，顺便还调了一下陵端的班。

  如果陵端知道陵越也会有为他走后门的一天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陵端本以为打开门会和以前一样是一片漆黑，结果却看到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和围着围裙的陵越。

  他下意识就想往门外跑，但陵越喊了一声他就没出息地站住了，没办法，他拒绝不了陵越。

  陵端只能别别扭扭地坐下吃晚饭。陵越的手艺不错，但他顾不上尝味道，只想着赶紧吃完躲到房间里去，原本最期盼的场景被他自己搞得像逃荒一样。

  陵越看他狼吞虎咽的，以为是饿狠了，一边为他夹菜一边让他慢点吃。可陵端还不是很习惯对他这么贴心的陵越，一不留神就呛到了，喷了陵越一脸。

  他连碗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手忙脚乱地帮陵越擦脸，但陵越却只顾着担心他有没有噎到自己，走过来想帮他顺一顺。

  看见陵越想靠近，陵端吓得赶紧把菜都吞了下去，示意他坐回去，急得脸都憋红了。

  陵越以为他真的被呛到了，坚持要看一眼，陵端只好出声阻止：“我没事！你别过来！”

  陵越也不再强求，坐下来把脸擦干净。这么一闹，陵端只能老老实实吃饭，不然他可受不住再喷陵越一脸。

  陵越看出了他的窘迫，问他：“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怕我干嘛？”陵端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装聋作哑，埋头吃饭。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陵端主动要求洗碗，拒绝了想帮忙的陵越，啪的一声关上了厨房门，把人关在了门外。

  陵端洗着碗，忍不住回想刚刚陵越的一举一动。两个人靠得那么近，近到陵端真的觉得他们就是一对小情侣，忍不住又红了脸。

  但现实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一阵苦涩涌上心头。他把刚刚回忆的甜蜜小心翼翼地藏好，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深陷其中，然后收拾好一切出去了。

  陵越刚好洗完澡出来，正用毛巾擦着头。

  洗过澡的陵越把头发放了下来，没有了平时的严肃，还未消散的水汽也让他变得更加柔和，多了一丝少年气。

  陵端意识到自己看呆了，暗暗唾弃自己又不争气，赶在陵越发现之前躲进了房间。

  虽然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但陵端始终坐立不安，担心陵越会来找自己。

  果然，没一会儿陵越就敲门了。陵端还没来得及关灯，知道瞒不过陵越，只好开门让他进来。

  陵越端着杯牛奶放在床头，然后假装看不见陵端催促的眼神，在床边坐了下来。

  陵端以为陵越会继续追问躲避他的原因，却听见他问：“难得明天我们都休假，要不要一起出去走一走，玩一玩？”

  陵端想拒绝，但想到正好要去看看肇临，于是就答应了，本以为会被拒绝的陵越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反而让他有些愧疚。

  第二天陵越一早就起来准备了。考虑到陵端不方便，他就打算准备些吃的去公园野餐，放松一下心情，顺便还能找个机会和陵端聊聊。

  陵端起床的时候陵越已经快忙完了，看到准备好的一堆吃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睡到现在，没能帮上忙。

  陵越没有在意，催促着他出门。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自然得仿佛一直是这种相处方式。

  陵越比想象中还要更期待这次“约会”，一路上一直带着笑。陵端虽然心底也欢喜，但始终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

  到了公园的草地，陵越铺好垫子，把吃的一一放上去。陵端想帮忙但拗不过他，只好坐着看他忙活，顺便看看风景。

  今天天气好，公园里的人比以往多，有同样野餐的，也有放风筝的。陵端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周围不是一家三口就是一对对情侣，只有自己和陵越两个大男人。

  他有些尴尬，但也克制不住地在心中窃喜。他不动声色地暗自把自己和陵越代入情侣的身份，这份像是偷来的甜蜜让陵端压抑许久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但仅仅几分钟后他就收回了目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几分钟的想象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陵越递给他一瓶喝的，细心地拧开了瓶盖，陵端接过去说了声谢谢就不再言语。

  陵越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问道：“怎么了？是腿疼了吗？你要是难受我们就早点回去。”

  陵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陵越还是不放心：“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说过会照顾你，是真心的。”

  陵端已经不会再为此生气了，但他还是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认真地劝说：“陵越，我真的不需要。救百里屠苏是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你负责。”

  陵越终于有机会解释清楚：“我不是为了屠苏，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甚至准备好了正式告白，但是没想到会出事，也没想到你会误会我。之前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可以放心地和我在一起了吗？”

  但想象中的完美结局没有出现。陵端没有同意，开始有些难以置信，回过神后露出了悔恨不已的表情，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的反应出乎陵越的意料，一时间两个人和周围的热闹喧嚣隔绝开来，陷入了一片沉静。

  许久陵端才抬起头，几乎是在乞求：“我想去看看肇临，可以吗？”陵越沉默着把东西收拾好，开车来到了公墓。

  陵越没有跟过去，看着陵端慢慢走到肇临墓前，蹲下来说着什么，透着一丝绝望的气息。

  他突然发现陵端又瘦了，蹲在那里缩成小小的一团，脆弱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消散。

  陵端呆了多久，陵越就陪着他站了多久。

  他虽然和肇临不熟，但也知道陵端和他的感情，也感激他救了陵端。他直觉陵端的异常是因为肇临，但却不明白为什么。

  回家的路上陵端好像很疲惫的样子，陵越就没有打扰他。

  到了家陵越终于忍不住：“已经半年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放下呢？肇临如果还在的话也不想你因为这件事一直走不出去你明白吗？”

  陵端没有转身，也不说话。陵越以为他又想逃避，走到面前却发现陵端已经泪流满面。

  他望着陵越泣不成声：“肇临本来可以活着的。”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语无伦次：“肇临本来不用救我的，全都是因为我。是我一心想着救了百里屠苏就可以让你和我在一起，结果却害了他。”

  “如果不是我这么自私，他就不用为了救我冲过来，就不会被砸到。都是因为我，我是他最崇拜的师兄啊，结果却为了自己的感情害了他。”

  “他才刚毕业，还没有真正开过飞机，那是他的梦想啊，却因为我什么都没了。该死的那个是我，是我自作聪明。”

  “我宁愿你是因为百里屠苏才想和我在一起，可是现在我怎么答应你，真的用肇临的命作代价吗？”

  说完，他跪倒在了地上，掩面痛哭。

  自从肇临离开后，他就一直活在愧疚与不安中，连给自己一次发泄的机会都不愿意。他就这么压抑着自己，甚至觉得自己没资格为肇临落泪，今天他终于可以放肆地哭一回，什么都不用管。

  陵越没有想到陵端一直以来都承受着这么重的心理负担，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大大咧咧的表象下其实是如此的敏感脆弱。从前的撒娇耍宝让陵越忘记了，离开了他，陵端也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师兄。

  陵端哭了很久终于在陵越的怀里睡了过去，睡梦中依然皱着眉在流眼泪。陵越心疼地把他抱到床上，又用热毛巾给他敷了眼睛才回去睡。

  第二天的陵端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甚至直接睡在休息室不再回来，空荡荡的家里又只剩下陵越一个人。

  陵越试图让涵素去劝劝陵端，但陵端从那天之后就把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谁劝都没用。他坚信自己应当为肇临的死承担所有责任，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换取一点心理安慰。

  陵越眼看着本来就消瘦的陵端更加消沉，整天像一个行尸走肉般游走在工作岗位上，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而且只要陵越出现一次，陵端就愈加颓废，甚至连受伤的腿都变得严重起来。陵越只能躲在一旁不出现，什么也做不了。

  陵越试图告诉陵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如果当初自己果断一点接受他的告白，或许一切也不会发生。

  但陵端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陵越是在为他找借口，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陵越不愿意放弃，他实在是不忍心陵端继续这么折磨自己：“你不和我在一起没关系，那么当机长呢？这不是你和肇临一直以来的梦想吗？就当是为了肇临，你都不愿意再试一试吗？”

  陵端似乎有所动摇，但最终还是黯淡了下来，从陵越身边擦肩而过，只留下一句“我不配”。

 

 

 

 

  陵端的点在于，之前他不知道师兄也喜欢他，那么肇临就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死的，只要他不接受师兄，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他就可以让自己心安。但师兄也是喜欢他的，那么肇临就是枉死的，所以他接受不了。当然陵端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去救屠苏的，只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心思所以忽略了肇临，如果他不多想的话是可以分心顾及到肇临的。文笔不好写不出来只能解释一下😕